11月14日，21:46

图书馆外的木棉花瓣被风卷得铺满地面，像一层薄薄的血毯。

黑化分身站在最亮的那盏路灯下，刀尖一圈一圈划出冷光。

林岚背对我，肩膀还在发抖，毛衣后背被我的血浸透，颜色深得吓人。

她没看见他。

只有我看得见。

我攥紧她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她皮肉。

她吃痛回头，泪还没干。

我用口型对她说：

跑。

她愣了半秒，刚想开口，我已经拽着她狂奔。

脚下的木棉花瓣被踩得汁水四溅，黏在鞋底，像踩碎了无数颗心脏。

身后传来他轻飘飘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却每一步都踩在我的心跳上。

图书馆侧门、实验楼、停车场，全是死路。

我脑子里只剩一个地方。

心理咨询中心。

那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防盗门的安全屋。

林岚被我拽得踉跄，呼吸乱成一团。

“程晟……你去哪……”

我没时间回答，只能把她往前拖。

心理咨询中心在旧医学院楼后身，晚上九点后没人，钥匙在我口袋里。

上一次回档，我偷配的。

拐过旧医学院楼时，我回头。

黑化分身站在转角，冲我招手，嘴角裂开，像撕开一张纸。

距离不到二十米。

我猛地加速，林岚的鞋跟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安全屋门就在前面，铁门，刷卡加指纹。

我把林岚甩到门边，单手按住她肩膀，另一只手去掏卡。

血太多，卡从指缝滑落，掉在地上。

林岚弯腰去捡，我蹲下去的瞬间，余光看见他已经走到十米内。

我抢过卡，刷开外门，推着林岚冲进去，反手锁死。

走廊灯是声控的，我喉咙发不出声，只能用手砸墙。

砰、砰、砰。

灯亮了。

最里面的安全屋在走廊尽头，门上贴着“危机干预室”的牌子。

我拖着她一路冲，鞋底在瓷砖上留下一串血脚印。

指纹锁，我按上去，血糊住感应区，红灯闪了两下。

操。

我用衬衫擦，擦得血肉模糊，终于绿灯。

门开了。

我把林岚推进去，反手关门，上锁。

屋里没窗，只有一张沙发、一张桌子、一盏暖黄的落地灯。

四面墙都是软包，隔音。

手机信号被屏蔽层切断。

这里是学校专门给有严重自杀倾向的学生准备的“软监禁室”。

一旦锁上，除非外面有人刷校长权限，否则谁都打不开。

林岚跌坐在沙发上，胸口剧烈起伏，抬头看我。

“程晟……你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声音发颤，却比刚才冷静。

她一直是理性到残酷的人。

我靠着门，血从喉咙涌得更快，顺着胸口往下淌，地上已经积了一小滩。

我抬手，在墙上写字。

血字。

有人要杀你。

后山。七天后。

37刀。

她盯着那行字，瞳孔慢慢放大。

“谁？”

我写：

和我长得一模样的疯子。

她沉默三秒，突然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伸手碰我的喉咙。

指尖沾了血，她却没缩回去。

“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看着她眼睛，一笔一划写：

因为你已经死了十一次。

她手抖了一下，血从她指缝滴下来。

“你疯了？”

我摇头，继续写：

我每次都会回到七天前。

代价是身上多一道疤，记忆丢一块。

这次丢的是我为什么被退学。

她盯着我，呼吸越来越浅。

“你怎么证明？”

我拉起她手腕，把她掌心贴在我喉咙的疤上。

烫。

新鲜。

我又拉开自己衬衫，胸口、腹部、肋骨，一道道疤交错，像被撕碎又缝好的布。

十一道。

每一道都对应她身上的一道淡痕。

她低头看自己脖子、锁骨、手腕。

那些她一直以为是压力过敏的淡痕。

她突然捂住嘴，后退两步，背抵着墙。

“所以……我身上这些……”

我点头。

她滑坐在地上，眼泪又掉下来，却没哭出声。

“为什么是我？”

我蹲下去，和她平视，用血在她手背写：

因为我爱你。

她抬头，泪砸在我手背。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写：

说了你会信？

会跟我一起疯？

还是会离我远远的？

她哑口无言。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咚。

咚。

咚。

节奏缓慢，像敲在心脏上。

林岚猛地抬头，瞳孔缩成针尖。

我站起来，把她护在身后。

敲门声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贴着门缝的声音。

“程晟，我闻得到她。”

“她哭的时候，味道更好。”

林岚死死捂住嘴，指甲掐进自己脸颊。

我转身，把门又锁了一道保险栓。

然后拉着她，退到房间最里面。

这里没监控，没信号，没人知道。

理论上，最安全。

我把她按在沙发上，蹲下去，和她对视。

用口型一字一顿：

七天。

你待在这里。

哪都不去。

她摇头，眼泪掉得更凶。

“我会疯的。”

我写：

疯了也比死好。

她突然抓住我手腕，指甲掐进我皮肉。

“那你呢？你去哪？”

我没回答，只是低头，从口袋里掏出那把从急诊室偷来的手术刀，塞进她手里。

她愣住。

我握住她握刀的手，抵在我自己喉结的疤上。

口型：

如果我变了，杀了我。

她手抖得几乎拿不住刀，刀尖在我皮肤上划出一道白痕。

“你疯了……”

我摇头，强迫她握紧。

门外又传来一声轻笑。

“她舍不得杀你的，程晟。”

“就像你舍不得让她死一样。”

林岚突然把刀扔在地上，扑进我怀里，哭到崩溃。

我抱住她，血蹭了她满脸。

她声音嘶哑：

“别走……求你……”

我抚着她后背，指尖全是血。

我不能不走。

因为我知道，黑化分身进不来这里。

但他们会逼我出去。

他们会制造更大的混乱，逼学校封锁，逼我露面。

我低头，在她耳边用气音挤出第一个字：

“等——”

声音像砂纸磨过刀背，血从喉咙涌得更凶。

她哭着点头，把脸埋进我肩窝。

我轻轻推开她，站起来，走到门边。

她扑过来抱住我腰。

“程晟！”

我回头，看她一眼。

用口型：

我去杀了他。

然后回来接你。

她哭到站不住，滑坐在地上。

我打开门，闪身出去，反手锁死。

门锁咔哒一声。

走廊空无一人。

只有地上多了一滩新鲜的血脚印，

朝着楼梯口延伸。

我握紧手术刀，喉咙的血顺着刀柄往下淌。

好。

第十二档，提前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