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小伙伴小白
最后更新: 2025年6月15日 下午1:17
总字数: 1788
在这里能玩得来的小伙伴不多,大家虽然不说,但对于我的身份——一个理论上有继承权、实际上只有命一条的闲散皇子——还是有些顾忌的。
不过,能玩的小伙伴倒是有一个。
眼前这个头顶被剃剩一撮毛的小丫头,是我们军营的军师……呃,更准确来说,是军师的传话筒。你别看她年纪不大,瘦得像根细竹竿,头发中间孤零零地立着一撮不知名的倔强,偏偏说起话来底气十足,命令一出,全军无不服从。
当然了,前提是她听得懂军师在说什么。
军师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脸上的皱纹都能夹死蚊子,说话靠气音和喉音混合叠加,再配合一个几近退化的牙床发声系统,听起来像风箱漏气外加小号走音。
“呃——咕噜咳——逆山石……呜——哈呃……”
我听得头皮发麻,小丫头却信誓旦旦地点头:“收到!他说了,让大家去岩石山埋伏,准备应战!”
我:你确定他说的不是“去拿衣裳晾干”??
但更离谱的是——她猜的每次都对!
完全没错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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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忍不住了。
那天,军师老爷子又在沙盘前念经一样地“呜啊咕哒哈——哈咳咳”,我满头问号地站在原地,心想:也许我真该学学怎么听懂他在说什么。不能老靠玄学走人生,总有一天要翻车。
于是我装作若无其事地朝那个瘦竹竿小白靠近,小声说:
“教教我吧,怎么听懂军师说话。”
她转头看我,目光微妙,像是被戳到了什么尴尬地带,嘴巴微张,却欲言又止。
我:“怎么?难道……不能说?”
小白:“……你确定你真的想知道?”
我:“……”
她深吸一口气,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念在我们这么熟的份上就告诉你吧——其实,我爷爷他,从前年开始就不太对劲了。”
“???”我全身一震,耳朵下意识往脑壳里缩。
小白继续:“他连我是谁都认不出来了……”
我脸色瞬间变了,眼前画面开始飘雪,BGM响起《一剪梅》。
“可你知道的,我们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会扰乱军心,引发恐慌。”她继续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所以我只好靠直觉、风向、军师最近一周的饮食和血糖波动来‘解码’他要表达的意思。”
“……”
我脑子一抽,捂着耳朵:“啦啦啦啦,我听不见听不见我什么都听不见!!!”
小白:“不过好在——虽然是瞎猜,但至少我猜得准啊!”
我疯了似的把自己裹进披风,怀疑自己这一路打下来的战功,全是靠脑子不清的军师和一个童工级玄学发言人组合鼓捣出来的。
那天晚上我坐在帐中,望着烛火出神。
副将激动地送来一封急报:“殿下,您高瞻远瞩,果断调兵,预判敌军伏击于三日之后黄昏——实在是天人之姿!”
我接过信,看着纸上的“战神殿下预知敌行,堪比天谕”,沉默良久。
我低头翻了翻小白偷偷画的“军师语速震动频谱图”,以及那张标着“军师今天吃豆多,嗓子冒泡,气音=敌军南下”的鬼画符。
我扶额深叹:“我这不是在战争里活命,我是参加了一场大型概率求生综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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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老爷子又在沙盘前念经一样地“呜啊咕哒哈——哈咳咳” 小白在那有模有样地翻译。
你以为这是什么天赋异禀?不是!我后来无意中才知道——她根本没听懂,她纯靠直觉+玄学+一点点对军师呼吸节奏的理解。
她说:“我也不太懂他到底在说啥,但我感觉,这次该埋伏。”
……你这叫“感觉”??
那次她指挥我们绕到岩石山埋伏,说有敌军会路过。我们刚埋好屁股,大沙暴就到了,敌军也恰好从那条道上撤退。结果我们不仅躲过沙暴,还一锅端了对方一个小队,连对方的战马都没反应过来。
全营一片震惊。
他们说我神机妙算,早知风起,借地势行奇袭之计。副将激动得眼睛都红了:“殿下果然深得军师真传!”
“十三殿下乃千里眼顺风耳,先知先觉之人!”
我:“我其实只是跟着走的,我……我啥也没干……”
但没人听我说完,他们已经把我这次命名为“谢无咎奇袭战术”,写进军规教材里了。
我看着那小丫头,她冲我眨了眨眼,然后继续盯着军师的嘴巴发呆。
军师依旧在“呜咕哈咳咳”地哼哼,仿佛在召唤上古神灵。
你说我该不该感到欣慰:我命运的齿轮,是靠一个没听懂的姑娘和一个无法发音的老头联手推动的。
我觉得自己不是被命运捉弄,我已经是命运本人养的一只狗,它想拴哪儿就拴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