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塔隼发狂伤人以后关书涵便少与人往来了，倒是庄筠雅肯过来看她，姑母关淑冉差人送了东西来。

关书涵穿着一身绛紫色的宫装坐在窗边吹起紫笛来，声音悠悠的，她不知什么时候爱上了吹笛，可能是这音色与她素日学的琴筝有所差异，摸索下来倒也有趣。

“主儿，这些是陛下近期送来的药，说是抹上了就会好了，主儿不必担心。”伊鹛端着药走进来了。

“星曜呢？这几日怎么不见他？”关书涵蹙了蹙眉，放下笛子。

“主儿……您还是先喝药吧。”伊鹛面露难色，企图蒙混过关。

听出伊鹛言语之间道不清的意味，关书涵暗叹一口气便天再追问下去：“罢了，他应该是有要事在身，没时间陪本宫玩什么过家家。”

“主儿您在说什么呢……对了，那些星曜大人写的字儿要不奴婢帮您烧了吧？要是留着那些恐怕引人非议。”伊鹛把药拿給她。

“不必多此一举，左右也不过几张字帖，本宫与他清清白白的自然不担心他人非议。”关书涵摇了摇头。

“……是。”伊鹛无奈应下了，毕竟她也不能自作主张。

关书涵喝了药，心里却是想着这容貌被毀与否都并无干系，不过是外在罢了。

“良嫔娘娘，陛下请您喝完药后过去淑才殿一趟。”三卿子禀报道。

“本宫知道了，很快就来。”关书涵微微颔首，把碗放在托盘上。

“主儿，这面纱您就戴上吧。”伊鹛眼神有些躲避的看着她，关书涵倒也不介意，穿上了面纱。

“走吧，别让陛下久等了。”

……

淑才殿内，几乎所有人都到齐了，宫砚远坐在主位，庄筠雅与关淑冉则伴随左右，现场安静得令人窒息。

“臣妾请陛下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关书涵盈盈一拜。

“起来吧。”宫砚远微微颔首。

“谢陛下。”

宫砚远扫了一眼关书涵的脸，沉声道：“越婕妤，那只东北虎是你带进宫里的，可不曾想却在瑞王成婚当日公然出手伤人。”

“皇上！臣妾冤枉！”越惜婵哭得梨花带雨。

“朕不愿与你计较此事，只当你不知情。但这只东北虎是留不得了，朕非诛不可，才能抚慰良嫔白白遭的罪。”宫砚远没看她一眼，直接下了道旨意。

“塔隼从来不胡乱攻击别人的！之前太后不也碰过它吗？塔隼一定是被诱惑过去的！求您网开一面！皇上！”越惜婵磕头磕得都快破了。

“诱惑？你給朕一个解释，它现在可是毁了涵儿的脸！”宫砚远大怒之时合宫鸦雀无声，越惜婵吓得全身在抖。

木清蓉面露担忧之色，却又不敢向前去搀扶越惜婵，此时她只觉得宫砚远十分可怕，以前都没遇过这种情况。

“来人，传朕旨意，处死这只东北虎，还有护卫星曜……杖杀。”

“陛下！星曜无罪，他为了护着臣妾还受了重伤，还请陛下三思！”关书涵跪了下来，顿时红了眼眶。

由于面容被毁的缘故，关书涵不得不戴着面纱示人，一双眼睛波光粼粼，泪水不断滑落。

“可哪怕如此你的脸依旧毁了，这责任还是星曜要担。”

哪怕劝说的对象是他一直宠着的关书涵，宫砚远的语气依旧这般坚定而不容置疑，可见星曜这次非死不可了。

“陛下三思！”关书涵慌张极了，这几日星曜失踪便因为如此吗？

宫砚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淑才殿，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直到那声“起驾”，关书涵却是迟迟没回过神来。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还我！你还我塔隼啊！”越惜婵撕心裂肺地对关书涵喊着，眼里的怨气爆发到极致。

没有人知道那只东北虎对越惜婵而言有多大的意义，在她们眼里塔隼只是一只伤了人的牲畜，除之后快也未尝不可。

关书涵受到的打击自然也不少过越惜婵，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哪怕她与星曜相处的时间不长，可对她来说星曜就像她的家人一样，每次笑起来是多么的温柔。

而他现在死了……还是为她而死……这结果要她怎么接受得了！

“越婕妤，良嫔的脸毁了，还赔上一个护卫的性命，你觉得很不值吗？那么多人为它的行为买单，你还在这里大放厥词？”庄筠雅恨恨地道。

关书涵的脸对她来说是宫中的一把利刃，每次见到她眉间的书卷之气都令人赏心悦目，如今毁了怎么办？

“我大放厥词？”越惜婵指着关书涵，厉声道：“她的护卫的命就是命，塔隼的命就不是了吗？在场那么多人，为什么塔隼偏偏攻击她一个人！还不是她自己的问题！”

“她的问题？你还真是不要脸了，畜生伤人还会挑的是吧！说得这般堂而皇之！”庄筠雅没想到越惜婵会说这种蠢话来，为了一只东北虎何至于此？

这句话成功激怒了越惜婵，她直接转移注意力往庄筠雅身上轰了：“塔隼它才不是畜生！你们这些人面兽心的混蛋，被塔隼攻击是你们活该！”

“惜婵你先冷静，雅妃娘娘你也别激怒她了，那只东北虎跟了惜婵多年，她一时情绪失控也在所难免。”木清蓉终于站出来了，她们若是吵起来必然会导致现场混乱。

“雅妃娘娘。”贾霓唛这时候也不知为何也站出来了，淡淡地道：“我们还是先回昭鸯殿吧，良嫔娘娘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

本欲继续争辩的庄筠雅看向了跌坐在地的关书涵，仿佛天塌一样崩溃，一直双目无神地凝视着大门。

庄筠雅也怕她会做什么傻事，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罢了，伊鹛你先扶着良嫔吧，小心看着她。”

关淑冉这时候才开口：“还是先回馨和轩吧，涵儿看起来不好受。诸位也散了吧，梨美人你也先将越婕妤带回醉仙阁，让宫中太医给她开镇定安神的方子，睡一觉就好了。”

这句话从关淑冉口中说出来犹如定海神针，听了她所言纷纷行动了起来，可这些话对庄筠雅来说可就不一样了。

这算什么姑母？刚刚出了那么大事都吱一声，现在倒是会玩马后炮，身份用得还挺顺溜的。

“主儿，我们先回去吧。”伊鹛担忧地搀扶着关书涵，可关书涵此时神志不清，怎么还听得进她的话呢？

关书涵无力地昏了过去，而庄筠雅眼疾手快地拉着她：“书涵！”

而后，现场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