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无声飘落，天地被一层冷白吞没。

公园里空无一人，只有一汪结了薄冰的湖面，冰上漂着一个松弛的身影——像是被雪慢慢收起的尸体。

“哈哈哈，快看那个死肥宅！”

“喂，我们来做个实验，看看这冰安不安全。你敢不敢过去？林泽？”

“不要！求求你们，别……我还不想死，我可以给你们钱，给你们任何东西，放我一条狗命行吗！”

笑声像被寒风切碎，落在雪面上又立刻消失。

下一刻，一只手猛地伸出，把他推了出去。

林泽身体前倾，脚下的冰面发出清脆的裂音。

“咔——”

那声细微得几乎听不见，却在空旷的公园里显得刺耳。

他跌入湖中央，冰层在他脚下像蛛网一样迅速裂开。

“不要——！”

话音被冰屑和寒气吞没。水面猛地塌陷，碎冰卷着雪和血的气味一同溅起。

冷。

刺骨的冷从四肢钻入骨缝，像刀一样剜进去。

他拼命拍打冰面，指甲被冻得发紫，拍得发出闷闷的声响——

但冰太厚了，只有白茫茫的世界在他眼前模糊摇晃。

“他掉下去了——！”

“快、快拉他上来——”

慌乱的叫喊在风里乱作一团。有人真的伸出手，但只是伸到一半，就被另一个声音制止。

“闭嘴，全都闭嘴！”

那是为首的人，脸色惨白。

“他已经死了，走！谁都别说！”

一群影子仓惶逃开，脚步声杂乱，笑声、惊叫声、喘息声混在一起，最后只剩风。

湖面重新归于平静。碎冰在波纹中慢慢合拢，仿佛从未被破开过。

林泽的指尖浮出水面，僵硬地伸着，像在请求什么。

可没有人再看他一眼。

雪继续落，把那一点挣扎也埋了进去。

雪下一会儿又一会儿，像是为那场笑声做注脚。

林泽被推，身体划过冰冷的空气，时间在崩断的一瞬变慢——他记得天光被挤成一个小小的圆环，记得自己嘴里来不及出的声音，四肢像被棉絮包裹一样无力。

然后是黑。

没有疼痛的延展，没有回忆的涌来，只有一片彻底的空白。

片刻后，他睁开眼。世界一片寂静。没有光，也没有声音，只有灰白的雾在脚下缓缓流动。

空气冷得不像活着的世界。林泽低头，看见自己的手透出淡淡的透明，能看见青筋像河流般蜿蜒。

——他死了。

脑海深处像有谁在低语，那声音没有温度，像冰刀贴近耳际。

【检测到目标灵魂完整度：82%。可回收。】

【系统编号——714。绑定完成。】

“系统？”

他的声音像被雪磨过，沙哑而微弱。

【任务目标：帮助指定对象获得幸福。】

【完成任务将获得奖励。】

“奖励？”林泽喃喃。话音像蒸汽在冷空气里消散。

雾气中浮出一面镜子，镜里是那张熟悉到令人厌恶的脸：肥胖、塌鼻、小眼，皮肤泛着油光——一张他一生都知道会让别人转头、掩鼻的脸。

系统冷冷提示：

【完成第一项任务，可获得奖励：外貌优化（一级）。】

林泽盯着镜中自己，许久没有动。然后嘴角微扬，笑里有点像惊喜。

“所以只要我让他们幸福……”他低语，灰雾把声线拉得薄薄的，“我就能变成他们说的那个——‘配得上活着’的人？”

系统没有回答。倒计时的滴答在寂静中一圈一圈压过来。

【倒计时开始——任务一：拯救加害者。】

在倒计时的“零”响起前，系统的语音忽然轻轻卡顿了一瞬。

就像某个隐藏的程序，迟疑地被人为延缓。

那一瞬间，林遇并未察觉。

但在系统后台，一行灰色的字闪过又被擦除：

【权限异动：714已设定“宿主情绪值过载触发保护模式”。】

【执行者：——（数据缺失）】

林泽伸手贴上镜面。镜中的脸像烛火被风吹，缓缓裂成碎光。

就在这一刻，镜面背后有一个微弱的停顿——像是程序的迟疑，一行看不清的灰字掠过，又被抹去。

他低声笑，声音平静得像刀锋。

“那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