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宣政殿中，还坐着一个用朱砂批着奏折的老皇帝。里面的内容基本都是关于丰州的水患，如今水已经退得七七八八，而河道工程还是延续中。
他叹了一口气，终于批完了最后一份奏折了，三卿子很懂事的让敬事房的太监过来。
“皇上，您今日想去哪个妃子的宫里？”三卿子知道最近进宫的新人里有许多是皇上所中意的，前日去找了落水的龚皎洁，昨日事务烦忙宫砚远没抽牌，今日也算是处理完了部分的事，想来会有这个心情。
宫砚远看着添上的几个牌子，最终锁定在「良嫔」的牌子上。
“去找书涵吧。”宫砚远翻了牌子。
“是。”三卿子让端牌子的小太监下去：“摆驾淑才殿一一一”
关书涵居于淑才殿，主要也是宫砚远关心她们二人在宫中寂寞，便把她安排到淑才殿东偏殿，也被宫砚远改名做馨和轩。
乍看一听像是普通人家的闺房名字，可仔细想想，宫砚远也是用心良苦，至少给了关书涵一种“家”的感觉。
她这种才女，不会在意荣华富贵，亦不会在意皇上对她以那种形式的“宠”，而是得一种家的感觉。
“不用了，朕自个儿走过去，給书涵个惊喜。”宫砚远一个老皇帝也起了玩心，多走走身体也好嘛。
“是。”三卿子当真感受到了关书涵的与众不同。
淑才殿离宣政殿算不上远，宫砚远走过去一路上看了不少风景，可惜的是光线太过昏沉，看不到多真切。
自然的，要到馨轩必定会经过淑才殿，关淑冉站在外面看见了宫砚远，行了一礼微微一笑，却没开口邀他。
宫砚远朝她点了点头，回了一个慈祥的笑容，便去关书涵那边串门了。
“娘娘，看来皇上是去良嫔娘娘那儿呢……”欣潼见到宫砚远离去，有些意外。
平时宫砚远来淑才殿肯定是找关淑冉的，没想到还会有这么气人的一天。
“嗯。”关淑冉宠溺一笑，欣潼也看不出她这是什么意思，只得道：“娘娘，夜深了，我们还是回去早些歇息吧。”
“不急，本宫还不累。”关淑冉一副恨不得去馨和轩吃瓜的模样实在急切万分，欣潼也是摸不着头脑了。
此刻馨和轩外候着的纤芸仿佛看到什么稀有物种似的，又想起来她应该要行个大礼，便跪下来道：“奴婢见过皇上。”
“你是……？”宫砚远对她没印象，关书涵的婢女当中有这么一个人吗？
“庄妃娘娘今日来看良嫔娘娘，正不巧皇上来了。”纤芸不淡不咸地道。
庄筠雅？
“知道了，别通报。”宫砚远光明正大地开门走进去，纤芸顿时傻了一下，宫砚远这举动是在私闯民宅？
不好意思，她搞错了，皇上私闯民宅不是罪，而且关书涵也算是他的……妾？
此时庄筠雅手上拿着一本书，旁边坐着无奈又无言的关书涵，没错，又双叒叕是那本《女驸马》，不知道是哪个旷世奇才写的，庄筠雅甘拜下风。
“真有意思。”庄筠雅看得津津有味。
“筠雅，你别看了，就一本小话本罢了，你又何必笑成这样？”关书涵想悄咪咪地把话本拿回来，可惜世事难料，庄筠雅笑着转了一个身。
“这样的书还真想去买几本，哪里买回来的呀？”庄筠雅想着要不要写信托庄允睿买给自己呢？
“别问了别问了。”关书涵伸手过去要拿回来，满脸通红。
“为啥呢？”庄筠雅觉得没什么好害羞的。
关书涵不答，庄筠雅也没有还给她的意思，只是闪来闪去，脸差点没贴在一起。
庄筠雅手一松，哎呀，掉了。
关书涵和庄筠雅二人连忙伸手去捡起来，正当只有一厘米之差时，发现多出了一只手，还有一双奇怪的鞋子……
等等，这上面的龙纹有一亿点熟眼。
关书涵与庄筠雅二人震惊地抬头一看，这只手的主人还在翻阅着书，并说了一句：“原来书涵喜欢看这种书啊？”
关书涵被对方的话吓得哑口无言，庄筠雅已经乖巧地坐回去了，仿佛刚刚在蹦迪的只有关书涵一个人。
“臣妾参见皇上。”庄筠雅盈盈一拜：“臣妾还有事，先行告……”
关书涵：你为啥要走！？
“不用急着回去，你也坐下来聊聊吧。”宫砚远慈祥地看着她们二人，这眼神仿佛是在看自家的女儿一样。
“呃……”庄筠雅有点吓傻了，两个人一起上，你是认真的？
“对、对啊！筠雅你就留下吧！”关书涵吓得连忙拉着她，怕她就这样不顾一切开溜了留她独自面对。
庄筠雅：“……”
她无可奈何地坐了下来，关书涵有些坐立不安的。
这种书……用在他们玹德国不合适吧？也不知道宫砚远会不会降罪。
“你们有什么想法吗？”宫砚远大概把书看完了，用那种夫子问学生的方式问道。
“就……很不可思议？毕竟也没听过女子考上状元还当了公主的驸马的……”庄筠雅喜欢看这种题材主要在于其中的特别之处。
“南宋有李清照，唐朝有上官婉儿，三国有蔡文姬，有才女也不奇怪，若真的有这种有才之女去考科举，中举也不奇怪。”宫砚远道。
“比如……镜沧国的……女官吗？”关书涵说了这句话后，明显察觉自己逾越了。
“对啊，镜沧国是以女子为尊之国，如凉皇女血战沙场多年收复了不少部落，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宫砚远在夸对方的大佬。
庄筠雅觉得有点奇怪，据说玹德国与镜沧国向来不和，而且有要开战的迹象了，听说青龙营的襄王宫砚海还在东边没回来。
但这些话庄筠雅不敢随便说，谁知道宫砚远什么时候会召他回来？
而且襄还有一个意思……
「襄者，助也」
“臣妾听说，几年前，好像是……大皇女镜如湘，嫁过来和亲了？”关书涵对这件事颇有兴趣，可惜这镜如湘就这么死在了前朝的宫斗之中，如同夕颜一般转瞬即逝。
“书涵若是想知道多一些，可以到藏书阁去，那里很多关于镜沧国的历史。”宫砚远拿出了一个令牌。
“啊？”关书涵吓了一跳，她之前在远浩斋看的不过凤毛麟角，若是能入藏书阁，这岂不是件美事？
可那边……是她一个内命妇能去的地方吗？
“书涵自然是可以去的。”宫砚远摸了摸她的头，关书涵整张脸红通通的：“多、多谢皇上。”
庄筠雅觉得自己绝对抱了一只金大腿，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