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初秋在杜知县的吩咐下，被要求去沛安县一趟，手上还拿着几袋子的东西，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前往那龙潭虎穴。
至于她胆子为何那么肥，原因在于后面有一个巨大的靠山，宫严宸也一道来了。
尚知州以收税重振丰州为由要求长安县贡粮，杜知县当然是不会白白交出去的，难民们翻山杀到京城去都是迟早的事情，就看时间长短罢了。
而且定是他没做得太过，宫砚远没发觉什么，证据有可能被处理得七七八八了。
“公子，你会武功吗？”杜沉香问道。
“说来慚愧，在下并不精通武艺。”宫严宸挠了挠头。
杜沉香：“……”
这真的是靠山吗？还是来添人数的？
还不如帶白煞或是卫风过来呢……不会武功她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先等一下。”杜沉香叫住了他，并拿出一包粉来掺和了另一包粉，递给宫严宸。
“这是？”宫严宸隐约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等下出了什么事，撒粉吧，别管我直接跑就是了。”杜沉香搓了搓手，并没有解释这里头到底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东西。
“这怎么行……”宫严宸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哦不好意思，杜沉香的东西还多着呢，用不着担心太多。
“你不会武功，出了什么事如何自保？况且那楚知县……还是吏部尚书的儿子呢，我们实在是惹不起。”杜沉香好心提了一句。
“可……”宫严宸还想说啥。
“不必多言，我们已经到了，你可得少说话，出了什么事直接跑吧。”杜沉香打了个手势让他放心。
宫严宸：孤还是太子呢！不然敢跟过来吗？开什么玩笑？
沛安县的门打开来，里面站个与尚知州差不多身型的男子，年纪也差不了多少。
“让个小姑娘来送粮，看来杜知县大人很怕死啊？”他扫了一眼她手上的袋子，眼里闪着金光。
“民女千里迢迢送粮过来，贺知县不欢迎？”杜沉香连个笑容都不给他，看样子不是第一次过来了。
“是“贡”不是“送”，杜姑娘还是不要误解为好，免得他人听了去，再生风波。”贺知县扫了一眼宫严宸，走在前头带路。
“贺知县是……？”宫严宸小声问。
“一个弃了百姓于不顾又自私自利的小人罢了。”杜沉香摇了摇头。
“永安县的知县？”宫严宸听她这么一形容，便隐约猜到了。
“呵，他还不配呢。”杜沉香故意提高声量，贺知县怒瞪她一眼：“杜姑娘还是不要乱嚼舌根为好，小心嫁不出去。”
“不劳贺知县操心了，民女嫁不嫁得出去也是看天意。”杜沉香淡然地道。
“青天白日谈这些，也不害躁。”贺知县气得眉毛凝结了一瞬。
“这不是贺知县自己先提的吗？怎么反倒怪起民女来了？”杜沉香反问道。
宫严宸看这沛安县大多数人都在重建家园，不过都怪瘦弱的，但比起永安县那浮尸在水中的场景，这个算好多了。
“尚知州大人与楚知县也在里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杜姑娘可得有点分寸。”贺知县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当然，这是在不知道宫严宸身份的前提下才敢这般言行无状。
“尚知州可不会为难民女一个小姑娘吧？再说了，尚知州向来大度，民女说了什么不中听的，想必尚知州也会原谅民女一时嘴快的。你说是吧？贺知县大人？”杜沉香在门口故意提高声量来刺一刺某人。
“这是当然。”贺知县也顺着杜沉香的话夸一夸尚知州。
“放着吧，直接出去便是了。”尚知州的声音传来了，杜沉香抬头一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
“……就这一点米怎么补得了空缺？廖大人那边又怎么交代？”
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郎慢悠悠地走了出来，看样子挺年轻的，有遗传到楚家的完美基因。
“莫急，杜知县那边自然也懂的，前些日子分配了一大半的米给其余六县了，少了些也不奇怪。”贺知县拱手道。
宫严宸怀疑人生地多瞅一眼，上次铁知县一粒米一粒米地数着，这一大半真的好多哦，多得铁知县分个米也不能一勺子一勺子的分。
而永安县如今也是荒凉得很，都撤到长安县去了，还真好意思说这话。
“交代？只怕那廖大人只顾得上他的辛安县罢了，要不是顾及新來的那一批人中有个大人物还有那四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中用，这空缺早就补完了。”尚知州呵了一声。
“不就是治过几次的水吗？有什么能耐？要不是那妖女真有本事，我们不一定会吃了哑巴亏。”贺知县也连连道。
“贺知县说话还是收敛些该好，毕竟长安县的那个妖女能耐大着呢，你们下去吧。”楚知县挥了挥手，好像在赶人那般。
二人就这样出去了，当着他们的面直言不讳的杜沉香也没说什么。
“这尚知州竟然当着我们的面供出来，直接抓拿归案也无不妥，为何廖大人他们还非得受着他们的气？”宫严宸愤愤道。
“尚知州和官兵们都在此，此刻我们不宜招摇，先出去再谈。”杜沉香拦着宫严宸，怕他一时冲动做了什么打草惊蛇的事。
“……杜姑娘言之有理。”宫严宸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
二人走了一段距离，杜沉香是同他并肩走的，一路上杜沉香也不主动提起方才的事情。
宫严宸转过身去看了一眼，他此行没将白煞带出来，自然惊险万分，直到出了沛安县他才主动开口。
“那妖女究竟是何人？他们一口一个妖女的，未免太不尊重了些。”宫严宸向来不信鬼神之说，他们这说法估计也是人了。
“既然是妖女，那便让他们传吧，无非就是顾及她耳朵没长到那里去才敢搬弄是非，可她才没那么容易被抓呢，这事过后朝廷协调一阵，想来他们不会如此了。”杜沉香耸了耸肩。
“为何不早些这么做？杜知县好歹也是一县之首，怎么会如此狼狈？”宫严宸不太明白他们都这么明目张胆了，为什么朝中大臣也不选择出言？
“……给公子提个醒吧，这世道上啊，清.官.难.活。”杜沉香笑了笑，便越过宫严宸走在他的前头了。
宫严宸心中一寒，怔怔地站在原地。